一回到家，晏芝先是拿出筆記本研究了下路線。 (2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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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玩手機，而向之衡在這時候也不忘帶著游戲機，順便給電視插上HTML線自顧自玩起來。
“趕緊洗個熱水澡吧，要不然該感冒了。”她坐在床頭吹頭發，一邊對著他說道。
“不可能，我從小到大就沒生過幾次病，你太小瞧我們男人的免疫力了。”向之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游戲界面，“就淋場雨還能感冒怎麽著，等晚上再去洗。”
晏芝有點兒嫌棄地打量他一眼：“人都懶成什麽樣子了。”
他忽然笑起來：“你這是關心我嗎？”
話說出口，等了接近兩分鐘對方都沒有什麽回應。
向之衡回過頭，晏芝早就靠在床頭玩起手機來。
※※※
俗話說，網絡世界一分鐘，現實生活半小時，等到他意識過來之時，看了看墻上的鐘表，才發現已經將近晚上八點。
他迅速爬起來，很快洗完澡換上衣服出來。
也不知是水不夠熱還是怎麽著，他總是感覺身子還是有點兒冷的，打開衣櫃底下的行李箱，翻出件稍微厚點的衛衣，一骨碌給套上了。
走到床旁邊的時候才發現晏芝睡著了，一只手從床沿邊上耷拉下來，偶爾動動指尖，好像還沒深睡過去。
向之衡到她邊上，樣子有些遲疑：“晏狗？”
她輕輕皺起眉頭，但是眼睛還不肯睜開，只是囁嚅道：“幹嘛？”
“你真讓我睡地上啊？”
話一問出來，床上的人又沒了反應，呼吸漸漸平穩，好像又昏睡過去。他嘗試喚了幾聲也沒有任何醒過來的跡象。
夠狠，真他媽狠。
向之衡在心裏罵了句，像是賭氣一般地拉扯過來被子跟旁邊的枕頭，然後將事先準備好的毛毯蓋在地上，極不情願地在那兒躺下。
翻來覆去有點兒睡不著，他幹脆看著天花板發呆，睜著個眼睛心裏琢磨著最新找到的神廟應該怎麽過，想了會兒，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幾點合上眼睛的。
向之衡等到醒過來的時候，才將近淩晨兩點。
他是被凍醒的。
往上提了提被子，一直拉到下巴處，可這是從家裏帶過來的，他當初嫌太重選了條最小最輕的，現在看來，連他半個身子都蓋不住。
向之衡側過身，不由得蜷縮在角落，靠在床角最邊上挨著，好像這樣一邊就不會太冷似的，閉上眼睛又不知道挨了多久。
※※※
晏芝本來是半夜起來上廁所的，回來的時候不太放心地低頭看了他一眼，地上的被子早就被他踢到旁邊，人縮在角落睡著。她其實有點不太忍心，又下去幫他蓋上，手觸到他的時候，才發現他臉頰發冷，身子哆嗦得還挺厲害。
心裏的愧疚一下子就上了頭。
她趕忙推醒向之衡：“去床上睡吧，床上熱乎。”
他從睡夢中被弄醒，整個人都是頭昏腦脹的狀態，意識非常模糊，直覺身子發沈，像是灌了鉛似的，房間裏的空氣跟冷藏室一般發冷發冰，感覺全身上下的血液好似都凝固了。
半睡半醒地上了自己向往已久的床鋪，他卻沒來得及開心，一上去就縮到被子裏頭，就只留下個頭探在外面，連枕頭都舍棄不要，窩在中間不肯動彈。
這下換晏芝睡不踏實了，她有時轉過身替他將被子捂嚴實，有時拿手背碰碰他額頭，看看還發不發發燙。
她心裏有些懊悔，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自私：向之衡看到外頭落了雨可以不顧一切沖過來找她，不知道淋了多長時間的雨，再加上回到酒店也沒立馬換上衣服，晚上還讓他睡地上，實在是說不過去。
可是她也暗暗覺得生氣：還說自己免疫力強，明明弱的跟狗一樣，害得她忍不住擔心。
晏芝湊近他發冷的身子，擡手剛想拉拉被子。
向之衡忽然皺起眉頭，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麽，下意識伸手攬住她腰，然後緊緊地，緊緊地推向自己。
男人的氣息讓她慌了心神，他抱得很緊，晏芝幾乎是湊近他胸口，能感受到他炙熱的呼吸，還有有力的心跳，他身上特別好聞，夾雜著沐浴露跟洗發水的味道，清淡而不顯得濃郁，一切都是恰到好處。
她擡起手撐住他肩膀，想輕輕掙脫開來，可是他力氣很大，死死抱著不讓她逃離開來。
晏芝心跳飛快，緋紅上了耳根，上了臉頰，這讓她意識清醒，睡意全無。
低下頭伏在他胸口，她的睫毛可以蹭過他的衣物，每眨下眼睛就可以感受到一陣麻麻的觸感，阻礙著她合上眼睛，好像是要讓她明白，現在在眼前的，不是現實世界，不是夢中畫面，只有他，只有他的身軀。
雙手有觸電般的感覺，好像不聽她使喚似的攀上他身子，輕輕回應著他的熱烈。
☆、第 12 章
“靜姐，我今天不去玩了，你跟易玲他們先拿走吧。”晏芝站在窗口打著電話，“就···就我這邊有點事情，可能會耽擱一陣子。”
李靜在一頭聽著電話：“那行吧···如果真的抽不開身就算了。”
“哎，你身邊那個帥哥呢？”
說到向之衡，晏芝手裏動作下意識頓了頓，然後偏過頭，看了眼躺在床上一邊咳嗽一邊瞇著眼睛睡覺的男人。
可能是因為感冒加重，他的兩頰變得紅通通的，像個剛在冬日裏撒過潑玩耍的孩子，還時不時抽抽鼻子，但即便這樣依舊合上眼皮睡著。
“他···他估計也是來不了了。”她無奈地嘆了嘆氣。
本來她就是把玩耍的重心放在了第二天，煙火沒看著，項目也沒玩，什麽紀念品都還沒買，就想著今天好好補償回來，結果倒好，向之衡卻生病了，一整晚在床上茍延殘喘地睡著，差點沒把她給傳染。
“向之衡，起來了，我們得退房回家了。”晏芝走到床頭，拉了拉他手，還真別說，他哪怕就是病著力氣還大得很，分分鐘掙脫開來，嘴裏不知嘟嘟囔囔著什麽，賴在床上就是不肯起來。
“你他媽給我起來。”她有些著急，使上渾身的勁把他上半身拉起來，“快點兒，再不退房來不及了。”
向之衡被這麽一折騰，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，順著她手上力道幹脆趴在她肩頭不動彈。
“不行，真不行，沒力氣。”他有氣無力地憋出一句話，說話鼻音都重了幾分，嗓音十分沙啞，“讓我睡會兒吧。”
晏芝幹脆把他拽起來，可他畢竟是個男人，重得很，自己也不肯依，站起身子後幾乎把全身力氣放在她那邊，兩人差點沒一起摔地上。
她暗暗罵了句，卻咬著牙扶他下樓，來往退房的客人很多，見到兩人這番情景都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：現在的年輕人啊，沒事兒玩真大，多傷身啊。
好不容易到了停車場，晏芝直接將他一骨碌扔進後座，從他口袋裏摸出車鑰匙，最後氣喘籲籲地坐在駕駛座上緩了好一陣。
媽的，這貨沒事長那麽高做什麽，累死個人。
她喘了口氣，還不忘記喝點水，下意識往後瞄一眼：“向之衡，我一會兒帶你去醫院啊。”
誰知道這話剛說出口，身後的男人就艱難地睜開眼睛，起身死死拽住她衣袖：“別別別，我不要。”
“幹什麽，你感冒這麽重了還不去看？”
“求你了，我他媽不想打針，巨他媽疼。”聲音帶著哭腔，或許是因為重感冒眼眶都變得紅腫，看起來可憐兮兮的，“晏狗，別帶我去醫院了。”
晏芝扯扯嘴角：這種人，到底是怎麽當上醫生的？
“而且我還得回家把塞爾達的神獸給打出，不能浪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。”他說到最後連自己都是沒了氣力，趴在座位前喃喃道，心心念念都是游戲。
最後實在是拗不過他，一二十多歲的男人生起病來跟一小孩兒似的，一個勁撒嬌：“我從來只給別人打過針，我不想自己也被人打針···”
晏芝嘆了口氣，只得往家裏的方向開去。
“但是我告訴你啊，回家了就給我好好吃藥，量體溫，還有記得喝熱水，別成天趴在電視機前打游戲。”
得知自己終於不用去醫院，他放下心躺下，眼睛不一會兒就合上了，可能剛剛說那麽話已經是用完了畢生的氣力，這下他跟洩了氣的氣球一般，癱在後座上一動也不動。
“晏晏，我都是為了你。”他頭靠在床邊，含糊不清地嘀咕著，“你個沒良心的······”
晏芝透過車內後視鏡看了他一眼，沒吭聲。
好不容易到家，他上樓又是一副喝醉了酒的樣子，攬著她腰賴著不肯走。
她心裏來氣，真是巴不得踹他幾腳，跟至黏黏糊糊的口香糖一樣，怎麽都拉扯不開去。
晏芝還想著去廚房煮點湯給他補補，向之衡就從身後摟著她，一路墨跡到廚房，死都不肯放手。
生病還不忘占人便宜，果真是他作風。
向之衡將頭埋在她肩頸之中，湊她很近，兩只手緊緊摟著她腰，怎麽都不肯放，走到哪兒便跟到哪兒，罵了幾句又委屈巴巴地開口：“我都生病了你怎麽還這樣子對我，想當初你淋雨我都是···”
“行行行打住，打住好吧？我不說了不說了。”晏芝擺擺手，隨後遞過湯藥，“趕緊的，先趁熱喝。”
他有點不太情願地看她一眼，威逼利誘之下張嘴喝了幾口，還沒到一半臉上表情都快扭曲到一起，“這也太他媽苦了。”
誰讓你感冒的。她在心裏嘀咕道。
嘴上還是留了個情面：“良藥苦口，喝了就能很快好，趕緊的吧。”
※※※
向之衡感冒其實還挺嚴重，聲音都跟往常變得不太一樣，沙啞又無力，帶著濃厚的鼻音，聽起來可憐又好笑。
他這時無力地躺在床上，身上不知道蓋了幾件厚厚的被褥，額頭敷著個涼水浸過的幹凈帕布，眨巴著眼睛看晏芝。
她就坐在床邊給他削著蘋果，低著頭，神情專註而又認真。
向之衡使勁萬般力氣擠出個笑臉：“生病其實福利還挺好，有人抱有東西吃的，就是稍微痛苦了點。”
“不過你要是能每天這樣，我覺得可以自我犧牲一下，天天感冒也無所謂。”
晏芝擡眼看他：“那就等著我給你收屍吧。”
他扯扯嘴角：“咱能來點兒好聽的不？”
她懶得理他，又低下頭切水果去。
向之衡側過身子，往上提了提被子，就只探出個腦袋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瞧：“晏晏。”
“你又幹什麽？”
“我覺得你長得特別好看。”他瞇了瞇眼睛，抿抿嘴角，“挺符合我的審美。”
“少說兩句吧，聽你說話我都累得慌。”她沒吃這招，毫不給面子地嗆他了句。
“我想吃你煮的海鮮面。”向之衡像個要糖的孩子，無理地提著一切要求，還不忘欠揍地朝她笑笑。
晏芝整個人快被他給煩死，努力扯出一個相對親切的笑容：“向少爺，稍等片刻啊，我這就去。”
向之衡側過身，暗暗感慨這今日算是享福了。
對了，要把這份喜悅傳遞給別人，不能光他一人高興。
他努力支起身子拿出手機，在通訊錄上找到邱星文的名字。
【星文，我今天被晏晏照顧了一整天。】
過了三分鐘···
【跟我有什麽關系？】
※※※
不過可惜的是，向之衡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免疫力。
大白天的時候鼻子還堵得厲害，嗓子也疼，到了晚上居然他媽沒啥感覺了，這就讓他有點兒難受：晏芝真夠他媽牛逼的，專治感冒一百年。
可惜這麽一來，他今天享受過的福利不就沒了嗎？他還沒抱夠呢，那腰細的是，手感多好啊。
正這麽想著，晏芝拿著體溫計就走進房間。
他幾乎是猛然起身：“我···我自己來。”
“你幹什麽這麽緊張，不就量個體溫嗎？”她看他這麽激動心裏覺得古怪，這一下子怎麽就這麽活蹦亂跳了呢？
向之衡楞了會兒，不自然地咳嗽了幾聲，一邊接過體溫計：“這不想著要快點好起來嗎，不能再讓你受苦受累了。”
她抱著手臂，一臉嫌棄地看他。
“你怎麽不走啊。”他嘀咕了句。
“走到哪兒去？”
“這···這房間都是病毒，多不好。”他趕忙擺手讓她離開。
晏芝心裏覺得真是莫名其妙的，白了一眼：“說的好像我稀罕跟你呆一塊兒似的。”
趁她離開的間隙，他趕忙取出體溫計泡在了保溫杯裏頭的熱水之中，還時不時偷偷摸摸往回看一眼，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子。
等差不多幾分鐘之後，晏芝進門，看見他躺在床上瞇著眼，見著她弱弱得遞過體溫計。
她低頭看了眼，皺起了眉頭。
向之衡側過身忍住笑。
“怎麽還在發燒？”
“不知道，可能你給我的關懷還不夠吧。”他咳嗽了聲，說道。
晏芝不耐煩地抱起手臂：“你是怎麽著？這麽嬌弱？”
向之衡氣得半死，坐在床上大罵她沒良心，過了會兒，突然安靜下來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，目光幽深。
“你幹什麽你，我告訴你啊····”
話沒來得及說出口，她的腰忽然被輕輕摟住。
向之衡將頭輕輕埋在她腰前，沈默著不說話。
晏芝自己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，只能感覺到這個擁抱同以往不太一樣，清晰，有力，伴隨著狂熱的心跳。他的身體或許是因為感冒而比平時稍稍來的燙些，弄得她心裏躁動。
他輕輕嘆了口氣，正色道：“晏芝。”
“我們在一起吧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有件事忘記說了，因為之前稍微修改過一些配角名字，如果有bug希望大家能提醒我一下，我好做修正。
☆、第 13 章
晏芝楞在原地沒有說話。
她白皙的臉頰泛上一層紅暈，雙手不自然地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裏，只能感覺到這個房間的燈光都帶著一絲不尋常的溫度，來得更燙些。
向之衡說完這話後，很長時間沒吭聲，只是將手箍得更緊了點。
他過了會兒忽然開口：“晏芝，只要你願意，就辭了工作，以後就待在家裏休息，我可以把錢都給你，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買，哪怕你要在上海買房買車我也能辦到。”
“我可以養你一輩子。”
晏芝咬著下唇，緊張地指尖都在發顫。
“我···我不知道。”
向之衡無奈地嘆了口氣：這姑娘平時風風火火的，關鍵時刻是真慫，慫到家的那種慫。
“那你什麽時候能給我答案？”
“······”她滿臉通紅，絞弄著衣服。
他松開手，坐在床邊擡頭看她，壓著嗓子沈聲道：“我等不及啊。”
晏芝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，心裏想著：要不先開溜吧？
說時遲那時快，就在她轉身準備逃跑的那一瞬間，向之衡直接拽著她手腕把她拉回床上。
她終於知道，他這次是來真的了。
“你慫什麽？”
然而在這時候，晏芝的電話在這時響了起來，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，但是跟前的向之衡絲毫松手的意思，眼睛始終盯著她，仿若鷹隼抓到一只獵物，死死不肯松手。
幾乎過了五分鐘，他才善罷甘休放開她，側過頭不說話。
晏芝將電話接起，聲音發顫：“餵···餵？”
“餵？晏晏啊，媽媽到你家門口了，你現在在家嗎？”
她人倏地一楞，把剛才的事情忘得一幹二凈，只有眼前的慌亂：“你到門口了？”
向之衡轉過頭，皺著眉看她，似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。
下一瞬間，晏芝幾乎是沖到房門口，打開前還整理了下儀容，隨即將門把輕輕一拽，眼前站著的，正是千裏迢迢從家鄉趕來的，她媽媽--賀玲波。
門口的賀玲波這時情不自禁笑起來：“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啊，來，媽媽給你帶了點吃的。”
晏芝吞吞吐吐，一邊心虛地看著房屋裏頭，向之衡這時卻不明狀況地走出來：“誰來了？”
他本來整個人懶洋洋的，手揣兜裏，一副吊兒郎當不正經的樣子，見到賀玲波後，也只是疑惑地看向晏芝，三個人都是面面相覷。
她一臉緊張，偷偷摸摸拿胳膊肘捅他，不知道在示意什麽。
向之衡楞了半晌，隨即很快反應過來，表情瞬間一改：“阿···阿姨好。”
他回頭，看見茶幾上全是游戲配件，扯了扯嘴，毫不猶豫地撇到一旁，以光速整完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。
媽的，第一次見丈母娘，這下給人家的印象該差了。
賀玲波顯然沒反應過來，怔怔地看著他：“你···你是？”
“他是我男朋友！”晏芝拉過他手大力拽過來，笑得很是尷尬，“我前不久在上海找的男朋友，還沒來得及跟你說。”
“啊？”她很是驚訝，上下打量了眼向之衡，“這麽快交到男朋友了？”
※※※
十分鐘後，三個人都坐在沙發上，晏芝靠著向之衡坐，努力擺出一副溫順的樣子，差點沒把他別扭死。
“你還是恢覆以前那樣比較好，不然我吃不消。”向之衡小聲跟她說道。
“閉嘴。”
“小夥子，你是上海人啊？”賀玲波眼睛一亮，探過身問道。
向之衡乖乖點頭，一臉緊張。
“這個···那你有沒有·····”
晏芝見狀暗道不好，語速飛快：“有房有車有戶口，是外科醫生，工資也高，人挺好的，媽，你別問人家這些。”
向之衡眨巴眨巴眼，很久之後才聽清她說了些什麽，笑著擺手：“沒事兒，我不介意。”
賀玲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，看上去好像還挺滿意。
“那你跟我們晏晏怎麽認識的呀？”她捧起茶杯喝了口，笑著問道。
“這個···就是同事介紹認識的，然後就交往了。”
晏芝信口拈來，向之衡怔怔地看她，嘆為觀止。
這人撒起謊來是當真不打任何草稿，連他都是甘拜下風。
賀玲波卻是笑得合不攏嘴，顯然是沒料到千裏迢迢過來，還能看到自己女兒正在交往的男朋友：“那個，衡衡啊，我們晏晏是個挺嬌氣的女孩子，家裏活什麽都幹不好，脾氣還差，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對人發火，又懶又笨的。”
“但是當媽的知道，她人其實特別好，從來不記仇，心地也善良。她是個很好的孩子，雖然嘴上是硬了點。”賀玲波說著一口並不是很標準的普通話，隱隱約約帶著家鄉口音，努力跟他們交流著。
晏芝忽然側過頭不說話，垂著眼眸。
向之衡收回所有表情，也不吭聲，許久之後輕輕點頭：“我知道，阿姨。”
“如果你真的想好要跟她在一起，一定要好好照顧她，不能讓她傷心難過····”
“媽。”晏芝忽然開口，聲線沙啞，“別說了。”
向之衡卻安慰似的拍拍她肩膀，認真看著賀玲波。
“我會好好照顧她。”
或許所有戲都是假的，所有話都是編出來的，但是心中情意幾分，一看便知。
※※※
這日晚上，賀玲波和晏芝共睡一張床。
已經接近午夜，兩人彼此沈默，但是誰都睡不著。
“晏晏，上海工作辛苦嗎？”
晏芝搖頭：“有什麽辛苦的。”
“公司是不是經常讓你加班？房租也貴吧？你自己平時有多餘的錢嗎？”賀玲波看著天花板，喃喃道，“多給自己買幾件新衣服，我看你今天晚上穿的還是大學時候的。”
晏芝鼻頭一酸，強忍著眼淚：“工作挺輕松的，錢夠用。”
她轉過身，看著自己女兒顫抖著的肩膀，耐心說道：“大城市壓力大，工資又低，如果實在待不下去，就回家吧。”
“爸爸媽媽就在家裏頭，也沒必要租房子，回家還能給你煮飯吃。雖說男朋友在上海吧，兩個人也不能為了錢的事情將就，你說呢？”
“舍不得對方是肯定的，但是也要想想自己。”
晏芝睜開眼，不說話。
她的確很想家。
已經記不得上一次在家裏頭吃著父母親手煮的飯，是多久以前，從高中開始住宿，每周回次家。而後大學，便成了每學期回一趟。
現在開始工作，幾乎過年才能回家看望親人。
她的願望，是能有一份體面的工作，在上海買房買車，然後每個月往家寄點錢，可是現在，她只能勉強讓自己生活下去，只是為了生存。
“晏晏，壓力大的話，就回家。”
“爸媽也可以照顧你，我們還沒老呢。”
而此刻，向之衡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，沈默著聽著一切，電視屏幕早就黑下，指尖卻還是習慣性地點著按鍵，靜靜悄悄。
※※※
第二天一早，賀玲波起的比誰都早，天還沒亮就在廚房忙活著。
久違的香味襲來，在人鼻尖不停縈繞，向之衡跟晏芝很快被味道吸引，醒了過來。
“媽，不用再煮了，我們吃不了那麽多。”
晏芝走出房門，還是睡眼惺忪，打了個哈欠說道。
“哎呀沒事沒事，多吃點好，你們平時工作那麽忙都沒時間吃飯，一會兒就要上班去了吧？”賀玲波拿著鍋鏟大聲說道。
她應了一聲，接著正好看見向之衡從自己房間出來，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，臉色看上去像是沒睡好。
“幹什麽？興奮到失眠了？”晏芝調侃了句。
誰知他破天荒的沒有同她開玩笑，反倒沈默地搖搖頭，甚至都沒正眼看她。
她心裏覺得古怪，疑惑地看著他背影。
要換做平時，這人早就蹬鼻子上臉罵罵咧咧起來了，可是今日不知怎麽了，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樣子。
吃過早飯後，賀玲波說要去車站，準備收拾收拾回家了。
“這麽快？”晏芝喝完最後一口湯，提議道，“你在上海多住幾天吧。”
“你們年輕人要上班，我總不能待在家裏拖你們後腿，再說你們小兩口的，多不好意思。”賀玲波笑著擺手。
晏芝一楞，低頭沒說話。
“阿姨，你去歇著吧，廚房這邊我來收拾就行。”向之衡走到她身邊，一邊結果她手中的碗，輕聲說道，“好不容易來一趟，你跟晏晏多說些話。”
他二話不說拿起小燉鍋洗了起來，雖說這是平時他最不愛幹的事情，但這時也顧不上自己喜不喜歡，只是低著頭認真忙活起來，一邊漫不經心說道：“其實她一直都挺想家的，我知道。”
賀玲波站在一旁，也不多做阻攔：“對了，我之前翻你們冰箱，都沒幾樣能吃的，早上我去市場買了好多蔬菜水果，我女兒她口味挑剔得很，就喜歡大魚大肉的。你平時多勸著她，別再外頭點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。”
向之衡忍不住笑起來：“其實現在年輕人都這樣。”
“不過阿姨你放心吧，我以後會看著點她的。”
沒有什麽能夠再囑咐的，她最後輕輕點了點頭。
※※※
於是早上趁著向之衡送晏芝上班的間隙，他特地繞遠路送她去了車站，高架上有點堵，還是花了不少時間。到了目的地，賀玲波便拿出行李，簡簡單單地跟他們道了個別，便擡腳離開了。
晏芝趴在車窗前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。
上學的時候學了篇課文，是朱自清的背影，她那時不太能領會。可是到現在，換了立場，變成了孩子看著父母，心裏頭卻同樣難受。
這次見面，就仿若夢境一般，瞬間就說了再見。
向之衡側頭看她，眼中覆雜，過了很久輕輕開口：“你會····”
“離開上海嗎？”
☆、第 14 章
晏芝指尖一顫，沒說話。
他沈色又問了遍：“晏芝，你會離開上海這邊嗎？”
“說······說這個做什麽？” 她不自然地笑起來。
向之衡看她一眼，回過頭，沒再多問一句。
等到了醫院，他也沒怎麽跟同事說過話，換上白大褂後整個人顯得更加沈默疏離，一張俊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，全程只是垂著眼眸忙工作。
“師兄，主任讓你去趟會議室。”王裕突然敲敲門，小心翼翼地說了句。
向之衡“嗯”了句，拿起桌上資料便出了門。
哪怕再沒眼力見的人，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大好，王裕緊張地咽了咽口水，走在他後頭，努力尋找著話題：“今天從南大那邊回過來幾個實習生，幾個妹子長得還挺不錯的，你要不試試？”
“沒興趣。”他淡淡說道。
“師兄，你前陣子不是剛剛失戀嗎？”他問道，“好不容易來了機會，要把握住啊。”
“誰告訴你我失戀了？”向之衡挑了挑眉，回頭問他，“老子這麽帥氣多金，還會失戀？”
他剛說完，忽然神情一變，有些不自然地回過頭，不知道想起了什麽。
這時，會議室已經擠滿了人，多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年輕人，初來乍到，很是興奮的樣子，在角落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。
王裕帶著兩個女孩填寫完資料，正要離開，有一人忽然湊到他面前好奇問道：“那個師兄···也是帶我們的嗎？”
女生指著向之衡。
“是啊。”他點點頭，回頭一看，幾個女孩全是捂著嘴笑，眼睛發亮，不停盯著那向之衡看。
王裕心裏暗暗感嘆：向哥真是牛逼，剛來的小姑娘都喜歡他，真不愧是院草。
“不過我得提醒你們啊。”他小聲囑咐道，“私底下你們怎樣跟他開玩笑無所謂，如果在工作期間跟他講一些有的沒的····”
“會死的很慘！”王裕說完，將手放到脖頸之前，輕輕一抹，威脅之意溢於言表。
※※※
向之衡正坐在角落填寫著信息，一個香水味甚是明顯的女人走到他跟前。
他一聞到這嗆鼻的味道，眉頭就不自覺皺起來。
“帥哥，加個聯系方式唄。”
跟前的女人年紀輕輕，染著一頭棕褐色頭發。她打扮時髦，背著個大牌包，妝容精致，沖他粲然一笑：“以後就是同事了，我叫劉致寧，剛從南大畢業。”
向之衡直起身子，看了她半天。
他順手扯下一次性口罩，嘴角勾起：“同事？”
劉致寧顯然沒領會他真正意圖，靠在桌子旁，笑著點了點頭。
向之衡意味深長地打量她一眼，開口說：“沒人告訴你規矩嗎？我是你前輩，怎麽著起碼也要喊句師兄吧？”
“還有，頭發，指甲，著裝，香水。這是醫院還是你的T臺？”
說到最後，他神情便嚴肅正經起來，會議室一片寂靜，誰都不敢開口說一句話。
劉致寧有些掛不住臉，不自然地笑道：“我···我第一次過來實習，不知道。”
“大學在實驗室的時候，老師也是這麽教你的嗎？”向之衡冷冷說道，“穿上褂子帶上口罩，誰註意你那張臉？”
她沒了話，低下頭，不甘心地咬著下唇。
他垂眸看著她，臉上表情卻絲毫沒有任何柔和的跡象，說話也沒有帶有任何感情：“行了，跟我去病房吧。”
說完，直接不客氣地把表格扔到她面前。
劉致寧松了口氣，默默接過，跟在他後面。
她小心擡眼看向眼前高大的男人：“師兄，對不起啊，我初來乍到，是真沒了解過這兒的各種要求。”
向之衡沒吭聲，直接走到電梯前，按下按鍵。
※※※
“這是你以後要管理的幾個病人，根據時間表定期去檢查他們的傷勢，詳細情況要寫下來，一個都不能落下。”向之衡耐心待她走了幾趟，詳細介紹了醫院各個地方，包括就診室跟手術房。
“主樓左拐就是職工食堂，輪班休息的時候可以去那兒吃飯。”
他指了指窗臺不遠處，沈聲道。
劉致寧看了眼，隨即將註意力放到他身上：從見面到現在，這男人幾乎連笑都沒有笑過，語氣也不溫不火，難不成自己真是給他太差的印象？
跟他轉了兩圈，很快就到了午休時間，她主動提議：“師兄，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吧？”
“隨便你。”他脫下白大褂，一邊將口罩扯下，漫不經心地扔到一旁。
“但我可不會請你吃飯。”
見他語氣好像稍稍放松了點，劉致寧咧開嘴角，漂亮的笑容讓人無法移開雙目：“沒事兒，大不了我請你吃飯。”
※※※
日常行頭的向之衡比工作狀態下多了點隨意，只不過走在路上的時候，他一直低頭玩著手機，好像當她這個人不存在一般。
“在跟女朋友聊天？”王致寧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問了一句。
他心不在焉：“沒女朋友。”
“不可能吧？”她背過手，走到他跟前，一邊往後退著，“你這種條件，怎麽可能沒女朋友？”
向之衡擡眼看她，指尖一頓，動了動嘴角：“兄弟，看下路吧，你要撞樹上了。”
劉致寧驚呼一聲，趕忙回過頭，幸好及時，躲過了一場劫難。
※※※
兩人吃飯之時也是少有交流，向之衡本就心情不好，這下被她弄得更是心煩意亂，所幸這時王裕拿著餐盤走過來救場。
“向哥，之前你給我的那份資料好像被人整丟了，你那兒還有備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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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趕緊洗個熱水澡吧，要不然該感冒了。”她坐在床頭吹頭發，一邊對著他說道。
“不可能，我從小到大就沒生過幾次病，你太小瞧我們男人的免疫力了。”向之衡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游戲界面，“就淋場雨還能感冒怎麽著，等晚上再去洗。”
晏芝有點兒嫌棄地打量他一眼：“人都懶成什麽樣子了。”
他忽然笑起來：“你這是關心我嗎？”
話說出口，等了接近兩分鐘對方都沒有什麽回應。
向之衡回過頭，晏芝早就靠在床頭玩起手機來。
※※※
俗話說，網絡世界一分鐘，現實生活半小時，等到他意識過來之時，看了看墻上的鐘表，才發現已經將近晚上八點。
他迅速爬起來，很快洗完澡換上衣服出來。
也不知是水不夠熱還是怎麽著，他總是感覺身子還是有點兒冷的，打開衣櫃底下的行李箱，翻出件稍微厚點的衛衣，一骨碌給套上了。
走到床旁邊的時候才發現晏芝睡著了，一只手從床沿邊上耷拉下來，偶爾動動指尖，好像還沒深睡過去。
向之衡到她邊上，樣子有些遲疑：“晏狗？”
她輕輕皺起眉頭，但是眼睛還不肯睜開，只是囁嚅道：“幹嘛？”
“你真讓我睡地上啊？”
話一問出來，床上的人又沒了反應，呼吸漸漸平穩，好像又昏睡過去。他嘗試喚了幾聲也沒有任何醒過來的跡象。
夠狠，真他媽狠。
向之衡在心裏罵了句，像是賭氣一般地拉扯過來被子跟旁邊的枕頭，然後將事先準備好的毛毯蓋在地上，極不情願地在那兒躺下。
翻來覆去有點兒睡不著，他幹脆看著天花板發呆，睜著個眼睛心裏琢磨著最新找到的神廟應該怎麽過，想了會兒，也不知自己到底是幾點合上眼睛的。
向之衡等到醒過來的時候，才將近淩晨兩點。
他是被凍醒的。
往上提了提被子，一直拉到下巴處，可這是從家裏帶過來的，他當初嫌太重選了條最小最輕的，現在看來，連他半個身子都蓋不住。
向之衡側過身，不由得蜷縮在角落，靠在床角最邊上挨著，好像這樣一邊就不會太冷似的，閉上眼睛又不知道挨了多久。
※※※
晏芝本來是半夜起來上廁所的，回來的時候不太放心地低頭看了他一眼，地上的被子早就被他踢到旁邊，人縮在角落睡著。她其實有點不太忍心，又下去幫他蓋上，手觸到他的時候，才發現他臉頰發冷，身子哆嗦得還挺厲害。
心裏的愧疚一下子就上了頭。
她趕忙推醒向之衡：“去床上睡吧，床上熱乎。”
他從睡夢中被弄醒，整個人都是頭昏腦脹的狀態，意識非常模糊，直覺身子發沈，像是灌了鉛似的，房間裏的空氣跟冷藏室一般發冷發冰，感覺全身上下的血液好似都凝固了。
半睡半醒地上了自己向往已久的床鋪，他卻沒來得及開心，一上去就縮到被子裏頭，就只留下個頭探在外面，連枕頭都舍棄不要，窩在中間不肯動彈。
這下換晏芝睡不踏實了，她有時轉過身替他將被子捂嚴實，有時拿手背碰碰他額頭，看看還發不發發燙。
她心裏有些懊悔，覺得自己實在是太過自私：向之衡看到外頭落了雨可以不顧一切沖過來找她，不知道淋了多長時間的雨，再加上回到酒店也沒立馬換上衣服，晚上還讓他睡地上，實在是說不過去。
可是她也暗暗覺得生氣：還說自己免疫力強，明明弱的跟狗一樣，害得她忍不住擔心。
晏芝湊近他發冷的身子，擡手剛想拉拉被子。
向之衡忽然皺起眉頭，也不知道是夢到了什麽，下意識伸手攬住她腰，然後緊緊地，緊緊地推向自己。
男人的氣息讓她慌了心神，他抱得很緊，晏芝幾乎是湊近他胸口，能感受到他炙熱的呼吸，還有有力的心跳，他身上特別好聞，夾雜著沐浴露跟洗發水的味道，清淡而不顯得濃郁，一切都是恰到好處。
她擡起手撐住他肩膀，想輕輕掙脫開來，可是他力氣很大，死死抱著不讓她逃離開來。
晏芝心跳飛快，緋紅上了耳根，上了臉頰，這讓她意識清醒，睡意全無。
低下頭伏在他胸口，她的睫毛可以蹭過他的衣物，每眨下眼睛就可以感受到一陣麻麻的觸感，阻礙著她合上眼睛，好像是要讓她明白，現在在眼前的，不是現實世界，不是夢中畫面，只有他，只有他的身軀。
雙手有觸電般的感覺，好像不聽她使喚似的攀上他身子，輕輕回應著他的熱烈。
☆、第 12 章
“靜姐，我今天不去玩了，你跟易玲他們先拿走吧。”晏芝站在窗口打著電話，“就···就我這邊有點事情，可能會耽擱一陣子。”
李靜在一頭聽著電話：“那行吧···如果真的抽不開身就算了。”
“哎，你身邊那個帥哥呢？”
說到向之衡，晏芝手裏動作下意識頓了頓，然後偏過頭，看了眼躺在床上一邊咳嗽一邊瞇著眼睛睡覺的男人。
可能是因為感冒加重，他的兩頰變得紅通通的，像個剛在冬日裏撒過潑玩耍的孩子，還時不時抽抽鼻子，但即便這樣依舊合上眼皮睡著。
“他···他估計也是來不了了。”她無奈地嘆了嘆氣。
本來她就是把玩耍的重心放在了第二天，煙火沒看著，項目也沒玩，什麽紀念品都還沒買，就想著今天好好補償回來，結果倒好，向之衡卻生病了，一整晚在床上茍延殘喘地睡著，差點沒把她給傳染。
“向之衡，起來了，我們得退房回家了。”晏芝走到床頭，拉了拉他手，還真別說，他哪怕就是病著力氣還大得很，分分鐘掙脫開來，嘴裏不知嘟嘟囔囔著什麽，賴在床上就是不肯起來。
“你他媽給我起來。”她有些著急，使上渾身的勁把他上半身拉起來，“快點兒，再不退房來不及了。”
向之衡被這麽一折騰，恍恍惚惚地睜開眼睛，順著她手上力道幹脆趴在她肩頭不動彈。
“不行，真不行，沒力氣。”他有氣無力地憋出一句話，說話鼻音都重了幾分，嗓音十分沙啞，“讓我睡會兒吧。”
晏芝幹脆把他拽起來，可他畢竟是個男人，重得很，自己也不肯依，站起身子後幾乎把全身力氣放在她那邊，兩人差點沒一起摔地上。
她暗暗罵了句，卻咬著牙扶他下樓，來往退房的客人很多，見到兩人這番情景都投去意味深長的目光：現在的年輕人啊，沒事兒玩真大，多傷身啊。
好不容易到了停車場，晏芝直接將他一骨碌扔進後座，從他口袋裏摸出車鑰匙，最後氣喘籲籲地坐在駕駛座上緩了好一陣。
媽的，這貨沒事長那麽高做什麽，累死個人。
她喘了口氣，還不忘記喝點水，下意識往後瞄一眼：“向之衡，我一會兒帶你去醫院啊。”
誰知道這話剛說出口，身後的男人就艱難地睜開眼睛，起身死死拽住她衣袖：“別別別，我不要。”
“幹什麽，你感冒這麽重了還不去看？”
“求你了，我他媽不想打針，巨他媽疼。”聲音帶著哭腔，或許是因為重感冒眼眶都變得紅腫，看起來可憐兮兮的，“晏狗，別帶我去醫院了。”
晏芝扯扯嘴角：這種人，到底是怎麽當上醫生的？
“而且我還得回家把塞爾達的神獸給打出，不能浪費時間在這種事情上。”他說到最後連自己都是沒了氣力，趴在座位前喃喃道，心心念念都是游戲。
最後實在是拗不過他，一二十多歲的男人生起病來跟一小孩兒似的，一個勁撒嬌：“我從來只給別人打過針，我不想自己也被人打針···”
晏芝嘆了口氣，只得往家裏的方向開去。
“但是我告訴你啊，回家了就給我好好吃藥，量體溫，還有記得喝熱水，別成天趴在電視機前打游戲。”
得知自己終於不用去醫院，他放下心躺下，眼睛不一會兒就合上了，可能剛剛說那麽話已經是用完了畢生的氣力，這下他跟洩了氣的氣球一般，癱在後座上一動也不動。
“晏晏，我都是為了你。”他頭靠在床邊，含糊不清地嘀咕著，“你個沒良心的······”
晏芝透過車內後視鏡看了他一眼，沒吭聲。
好不容易到家，他上樓又是一副喝醉了酒的樣子，攬著她腰賴著不肯走。
她心裏來氣，真是巴不得踹他幾腳，跟至黏黏糊糊的口香糖一樣，怎麽都拉扯不開去。
晏芝還想著去廚房煮點湯給他補補，向之衡就從身後摟著她，一路墨跡到廚房，死都不肯放手。
生病還不忘占人便宜，果真是他作風。
向之衡將頭埋在她肩頸之中，湊她很近，兩只手緊緊摟著她腰，怎麽都不肯放，走到哪兒便跟到哪兒，罵了幾句又委屈巴巴地開口：“我都生病了你怎麽還這樣子對我，想當初你淋雨我都是···”
“行行行打住，打住好吧？我不說了不說了。”晏芝擺擺手，隨後遞過湯藥，“趕緊的，先趁熱喝。”
他有點不太情願地看她一眼，威逼利誘之下張嘴喝了幾口，還沒到一半臉上表情都快扭曲到一起，“這也太他媽苦了。”
誰讓你感冒的。她在心裏嘀咕道。
嘴上還是留了個情面：“良藥苦口，喝了就能很快好，趕緊的吧。”
※※※
向之衡感冒其實還挺嚴重，聲音都跟往常變得不太一樣，沙啞又無力，帶著濃厚的鼻音，聽起來可憐又好笑。
他這時無力地躺在床上，身上不知道蓋了幾件厚厚的被褥，額頭敷著個涼水浸過的幹凈帕布，眨巴著眼睛看晏芝。
她就坐在床邊給他削著蘋果，低著頭，神情專註而又認真。
向之衡使勁萬般力氣擠出個笑臉：“生病其實福利還挺好，有人抱有東西吃的，就是稍微痛苦了點。”
“不過你要是能每天這樣，我覺得可以自我犧牲一下，天天感冒也無所謂。”
晏芝擡眼看他：“那就等著我給你收屍吧。”
他扯扯嘴角：“咱能來點兒好聽的不？”
她懶得理他，又低下頭切水果去。
向之衡側過身子，往上提了提被子，就只探出個腦袋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瞧：“晏晏。”
“你又幹什麽？”
“我覺得你長得特別好看。”他瞇了瞇眼睛，抿抿嘴角，“挺符合我的審美。”
“少說兩句吧，聽你說話我都累得慌。”她沒吃這招，毫不給面子地嗆他了句。
“我想吃你煮的海鮮面。”向之衡像個要糖的孩子，無理地提著一切要求，還不忘欠揍地朝她笑笑。
晏芝整個人快被他給煩死，努力扯出一個相對親切的笑容：“向少爺，稍等片刻啊，我這就去。”
向之衡側過身，暗暗感慨這今日算是享福了。
對了，要把這份喜悅傳遞給別人，不能光他一人高興。
他努力支起身子拿出手機，在通訊錄上找到邱星文的名字。
【星文，我今天被晏晏照顧了一整天。】
過了三分鐘···
【跟我有什麽關系？】
※※※
不過可惜的是，向之衡還是低估了自己的免疫力。
大白天的時候鼻子還堵得厲害，嗓子也疼，到了晚上居然他媽沒啥感覺了，這就讓他有點兒難受：晏芝真夠他媽牛逼的，專治感冒一百年。
可惜這麽一來，他今天享受過的福利不就沒了嗎？他還沒抱夠呢，那腰細的是，手感多好啊。
正這麽想著，晏芝拿著體溫計就走進房間。
他幾乎是猛然起身：“我···我自己來。”
“你幹什麽這麽緊張，不就量個體溫嗎？”她看他這麽激動心裏覺得古怪，這一下子怎麽就這麽活蹦亂跳了呢？
向之衡楞了會兒，不自然地咳嗽了幾聲，一邊接過體溫計：“這不想著要快點好起來嗎，不能再讓你受苦受累了。”
她抱著手臂，一臉嫌棄地看他。
“你怎麽不走啊。”他嘀咕了句。
“走到哪兒去？”
“這···這房間都是病毒，多不好。”他趕忙擺手讓她離開。
晏芝心裏覺得真是莫名其妙的，白了一眼：“說的好像我稀罕跟你呆一塊兒似的。”
趁她離開的間隙，他趕忙取出體溫計泡在了保溫杯裏頭的熱水之中，還時不時偷偷摸摸往回看一眼，一臉做賊心虛的樣子。
等差不多幾分鐘之後，晏芝進門，看見他躺在床上瞇著眼，見著她弱弱得遞過體溫計。
她低頭看了眼，皺起了眉頭。
向之衡側過身忍住笑。
“怎麽還在發燒？”
“不知道，可能你給我的關懷還不夠吧。”他咳嗽了聲，說道。
晏芝不耐煩地抱起手臂：“你是怎麽著？這麽嬌弱？”
向之衡氣得半死，坐在床上大罵她沒良心，過了會兒，突然安靜下來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她，目光幽深。
“你幹什麽你，我告訴你啊····”
話沒來得及說出口，她的腰忽然被輕輕摟住。
向之衡將頭輕輕埋在她腰前，沈默著不說話。
晏芝自己也說不上來是為什麽，只能感覺到這個擁抱同以往不太一樣，清晰，有力，伴隨著狂熱的心跳。他的身體或許是因為感冒而比平時稍稍來的燙些，弄得她心裏躁動。
他輕輕嘆了口氣，正色道：“晏芝。”
“我們在一起吧。”
作者有話要說： 有件事忘記說了，因為之前稍微修改過一些配角名字，如果有bug希望大家能提醒我一下，我好做修正。
☆、第 13 章
晏芝楞在原地沒有說話。
她白皙的臉頰泛上一層紅暈，雙手不自然地都不知道應該放在哪裏，只能感覺到這個房間的燈光都帶著一絲不尋常的溫度，來得更燙些。
向之衡說完這話後，很長時間沒吭聲，只是將手箍得更緊了點。
他過了會兒忽然開口：“晏芝，只要你願意，就辭了工作，以後就待在家裏休息，我可以把錢都給你，你想要什麽我都給你買，哪怕你要在上海買房買車我也能辦到。”
“我可以養你一輩子。”
晏芝咬著下唇，緊張地指尖都在發顫。
“我···我不知道。”
向之衡無奈地嘆了口氣：這姑娘平時風風火火的，關鍵時刻是真慫，慫到家的那種慫。
“那你什麽時候能給我答案？”
“······”她滿臉通紅，絞弄著衣服。
他松開手，坐在床邊擡頭看她，壓著嗓子沈聲道：“我等不及啊。”
晏芝有點手足無措的感覺，心裏想著：要不先開溜吧？
說時遲那時快，就在她轉身準備逃跑的那一瞬間，向之衡直接拽著她手腕把她拉回床上。
她終於知道，他這次是來真的了。
“你慫什麽？”
然而在這時候，晏芝的電話在這時響了起來，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口袋，但是跟前的向之衡絲毫松手的意思，眼睛始終盯著她，仿若鷹隼抓到一只獵物，死死不肯松手。
幾乎過了五分鐘，他才善罷甘休放開她，側過頭不說話。
晏芝將電話接起，聲音發顫：“餵···餵？”
“餵？晏晏啊，媽媽到你家門口了，你現在在家嗎？”
她人倏地一楞，把剛才的事情忘得一幹二凈，只有眼前的慌亂：“你到門口了？”
向之衡轉過頭，皺著眉看她，似是不明白發生了什麽。
下一瞬間，晏芝幾乎是沖到房門口，打開前還整理了下儀容，隨即將門把輕輕一拽，眼前站著的，正是千裏迢迢從家鄉趕來的，她媽媽--賀玲波。
門口的賀玲波這時情不自禁笑起來：“怎麽這麽久才接電話啊，來，媽媽給你帶了點吃的。”
晏芝吞吞吐吐，一邊心虛地看著房屋裏頭，向之衡這時卻不明狀況地走出來：“誰來了？”
他本來整個人懶洋洋的，手揣兜裏，一副吊兒郎當不正經的樣子，見到賀玲波後，也只是疑惑地看向晏芝，三個人都是面面相覷。
她一臉緊張，偷偷摸摸拿胳膊肘捅他，不知道在示意什麽。
向之衡楞了半晌，隨即很快反應過來，表情瞬間一改：“阿···阿姨好。”
他回頭，看見茶幾上全是游戲配件，扯了扯嘴，毫不猶豫地撇到一旁，以光速整完所有亂七八糟的東西。
媽的，第一次見丈母娘，這下給人家的印象該差了。
賀玲波顯然沒反應過來，怔怔地看著他：“你···你是？”
“他是我男朋友！”晏芝拉過他手大力拽過來，笑得很是尷尬，“我前不久在上海找的男朋友，還沒來得及跟你說。”
“啊？”她很是驚訝，上下打量了眼向之衡，“這麽快交到男朋友了？”
※※※
十分鐘後，三個人都坐在沙發上，晏芝靠著向之衡坐，努力擺出一副溫順的樣子，差點沒把他別扭死。
“你還是恢覆以前那樣比較好，不然我吃不消。”向之衡小聲跟她說道。
“閉嘴。”
“小夥子，你是上海人啊？”賀玲波眼睛一亮，探過身問道。
向之衡乖乖點頭，一臉緊張。
“這個···那你有沒有·····”
晏芝見狀暗道不好，語速飛快：“有房有車有戶口，是外科醫生，工資也高，人挺好的，媽，你別問人家這些。”
向之衡眨巴眨巴眼，很久之後才聽清她說了些什麽，笑著擺手：“沒事兒，我不介意。”
賀玲波若有所思地點點頭，看上去好像還挺滿意。
“那你跟我們晏晏怎麽認識的呀？”她捧起茶杯喝了口，笑著問道。
“這個···就是同事介紹認識的，然後就交往了。”
晏芝信口拈來，向之衡怔怔地看她，嘆為觀止。
這人撒起謊來是當真不打任何草稿，連他都是甘拜下風。
賀玲波卻是笑得合不攏嘴，顯然是沒料到千裏迢迢過來，還能看到自己女兒正在交往的男朋友：“那個，衡衡啊，我們晏晏是個挺嬌氣的女孩子，家裏活什麽都幹不好，脾氣還差，有時候會莫名其妙對人發火，又懶又笨的。”
“但是當媽的知道，她人其實特別好，從來不記仇，心地也善良。她是個很好的孩子，雖然嘴上是硬了點。”賀玲波說著一口並不是很標準的普通話，隱隱約約帶著家鄉口音，努力跟他們交流著。
晏芝忽然側過頭不說話，垂著眼眸。
向之衡收回所有表情，也不吭聲，許久之後輕輕點頭：“我知道，阿姨。”
“如果你真的想好要跟她在一起，一定要好好照顧她，不能讓她傷心難過····”
“媽。”晏芝忽然開口，聲線沙啞，“別說了。”
向之衡卻安慰似的拍拍她肩膀，認真看著賀玲波。
“我會好好照顧她。”
或許所有戲都是假的，所有話都是編出來的，但是心中情意幾分，一看便知。
※※※
這日晚上，賀玲波和晏芝共睡一張床。
已經接近午夜，兩人彼此沈默，但是誰都睡不著。
“晏晏，上海工作辛苦嗎？”
晏芝搖頭：“有什麽辛苦的。”
“公司是不是經常讓你加班？房租也貴吧？你自己平時有多餘的錢嗎？”賀玲波看著天花板，喃喃道，“多給自己買幾件新衣服，我看你今天晚上穿的還是大學時候的。”
晏芝鼻頭一酸，強忍著眼淚：“工作挺輕松的，錢夠用。”
她轉過身，看著自己女兒顫抖著的肩膀，耐心說道：“大城市壓力大，工資又低，如果實在待不下去，就回家吧。”
“爸爸媽媽就在家裏頭，也沒必要租房子，回家還能給你煮飯吃。雖說男朋友在上海吧，兩個人也不能為了錢的事情將就，你說呢？”
“舍不得對方是肯定的，但是也要想想自己。”
晏芝睜開眼，不說話。
她的確很想家。
已經記不得上一次在家裏頭吃著父母親手煮的飯，是多久以前，從高中開始住宿，每周回次家。而後大學，便成了每學期回一趟。
現在開始工作，幾乎過年才能回家看望親人。
她的願望，是能有一份體面的工作，在上海買房買車，然後每個月往家寄點錢，可是現在，她只能勉強讓自己生活下去，只是為了生存。
“晏晏，壓力大的話，就回家。”
“爸媽也可以照顧你，我們還沒老呢。”
而此刻，向之衡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，沈默著聽著一切，電視屏幕早就黑下，指尖卻還是習慣性地點著按鍵，靜靜悄悄。
※※※
第二天一早，賀玲波起的比誰都早，天還沒亮就在廚房忙活著。
久違的香味襲來，在人鼻尖不停縈繞，向之衡跟晏芝很快被味道吸引，醒了過來。
“媽，不用再煮了，我們吃不了那麽多。”
晏芝走出房門，還是睡眼惺忪，打了個哈欠說道。
“哎呀沒事沒事，多吃點好，你們平時工作那麽忙都沒時間吃飯，一會兒就要上班去了吧？”賀玲波拿著鍋鏟大聲說道。
她應了一聲，接著正好看見向之衡從自己房間出來，頂著一頭亂糟糟的頭發，臉色看上去像是沒睡好。
“幹什麽？興奮到失眠了？”晏芝調侃了句。
誰知他破天荒的沒有同她開玩笑，反倒沈默地搖搖頭，甚至都沒正眼看她。
她心裏覺得古怪，疑惑地看著他背影。
要換做平時，這人早就蹬鼻子上臉罵罵咧咧起來了，可是今日不知怎麽了，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大好的樣子。
吃過早飯後，賀玲波說要去車站，準備收拾收拾回家了。
“這麽快？”晏芝喝完最後一口湯，提議道，“你在上海多住幾天吧。”
“你們年輕人要上班，我總不能待在家裏拖你們後腿，再說你們小兩口的，多不好意思。”賀玲波笑著擺手。
晏芝一楞，低頭沒說話。
“阿姨，你去歇著吧，廚房這邊我來收拾就行。”向之衡走到她身邊，一邊結果她手中的碗，輕聲說道，“好不容易來一趟，你跟晏晏多說些話。”
他二話不說拿起小燉鍋洗了起來，雖說這是平時他最不愛幹的事情，但這時也顧不上自己喜不喜歡，只是低著頭認真忙活起來，一邊漫不經心說道：“其實她一直都挺想家的，我知道。”
賀玲波站在一旁，也不多做阻攔：“對了，我之前翻你們冰箱，都沒幾樣能吃的，早上我去市場買了好多蔬菜水果，我女兒她口味挑剔得很，就喜歡大魚大肉的。你平時多勸著她，別再外頭點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。”
向之衡忍不住笑起來：“其實現在年輕人都這樣。”
“不過阿姨你放心吧，我以後會看著點她的。”
沒有什麽能夠再囑咐的，她最後輕輕點了點頭。
※※※
於是早上趁著向之衡送晏芝上班的間隙，他特地繞遠路送她去了車站，高架上有點堵，還是花了不少時間。到了目的地，賀玲波便拿出行李，簡簡單單地跟他們道了個別，便擡腳離開了。
晏芝趴在車窗前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她看。
上學的時候學了篇課文，是朱自清的背影，她那時不太能領會。可是到現在，換了立場，變成了孩子看著父母，心裏頭卻同樣難受。
這次見面，就仿若夢境一般，瞬間就說了再見。
向之衡側頭看她，眼中覆雜，過了很久輕輕開口：“你會····”
“離開上海嗎？”
☆、第 14 章
晏芝指尖一顫，沒說話。
他沈色又問了遍：“晏芝，你會離開上海這邊嗎？”
“說······說這個做什麽？” 她不自然地笑起來。
向之衡看她一眼，回過頭，沒再多問一句。
等到了醫院，他也沒怎麽跟同事說過話，換上白大褂後整個人顯得更加沈默疏離，一張俊臉上什麽表情都沒有，全程只是垂著眼眸忙工作。
“師兄，主任讓你去趟會議室。”王裕突然敲敲門，小心翼翼地說了句。
向之衡“嗯”了句，拿起桌上資料便出了門。
哪怕再沒眼力見的人，都能看出他心情不大好，王裕緊張地咽了咽口水，走在他後頭，努力尋找著話題：“今天從南大那邊回過來幾個實習生，幾個妹子長得還挺不錯的，你要不試試？”
“沒興趣。”他淡淡說道。
“師兄，你前陣子不是剛剛失戀嗎？”他問道，“好不容易來了機會，要把握住啊。”
“誰告訴你我失戀了？”向之衡挑了挑眉，回頭問他，“老子這麽帥氣多金，還會失戀？”
他剛說完，忽然神情一變，有些不自然地回過頭，不知道想起了什麽。
這時，會議室已經擠滿了人，多是剛剛大學畢業的年輕人，初來乍到，很是興奮的樣子，在角落嘰嘰喳喳討論個不停。
王裕帶著兩個女孩填寫完資料，正要離開，有一人忽然湊到他面前好奇問道：“那個師兄···也是帶我們的嗎？”
女生指著向之衡。
“是啊。”他點點頭，回頭一看，幾個女孩全是捂著嘴笑，眼睛發亮，不停盯著那向之衡看。
王裕心裏暗暗感嘆：向哥真是牛逼，剛來的小姑娘都喜歡他，真不愧是院草。
“不過我得提醒你們啊。”他小聲囑咐道，“私底下你們怎樣跟他開玩笑無所謂，如果在工作期間跟他講一些有的沒的····”
“會死的很慘！”王裕說完，將手放到脖頸之前，輕輕一抹，威脅之意溢於言表。
※※※
向之衡正坐在角落填寫著信息，一個香水味甚是明顯的女人走到他跟前。
他一聞到這嗆鼻的味道，眉頭就不自覺皺起來。
“帥哥，加個聯系方式唄。”
跟前的女人年紀輕輕，染著一頭棕褐色頭發。她打扮時髦，背著個大牌包，妝容精致，沖他粲然一笑：“以後就是同事了，我叫劉致寧，剛從南大畢業。”
向之衡直起身子，看了她半天。
他順手扯下一次性口罩，嘴角勾起：“同事？”
劉致寧顯然沒領會他真正意圖，靠在桌子旁，笑著點了點頭。
向之衡意味深長地打量她一眼，開口說：“沒人告訴你規矩嗎？我是你前輩，怎麽著起碼也要喊句師兄吧？”
“還有，頭發，指甲，著裝，香水。這是醫院還是你的T臺？”
說到最後，他神情便嚴肅正經起來，會議室一片寂靜，誰都不敢開口說一句話。
劉致寧有些掛不住臉，不自然地笑道：“我···我第一次過來實習，不知道。”
“大學在實驗室的時候，老師也是這麽教你的嗎？”向之衡冷冷說道，“穿上褂子帶上口罩，誰註意你那張臉？”
她沒了話，低下頭，不甘心地咬著下唇。
他垂眸看著她，臉上表情卻絲毫沒有任何柔和的跡象，說話也沒有帶有任何感情：“行了，跟我去病房吧。”
說完，直接不客氣地把表格扔到她面前。
劉致寧松了口氣，默默接過，跟在他後面。
她小心擡眼看向眼前高大的男人：“師兄，對不起啊，我初來乍到，是真沒了解過這兒的各種要求。”
向之衡沒吭聲，直接走到電梯前，按下按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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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這是你以後要管理的幾個病人，根據時間表定期去檢查他們的傷勢，詳細情況要寫下來，一個都不能落下。”向之衡耐心待她走了幾趟，詳細介紹了醫院各個地方，包括就診室跟手術房。
“主樓左拐就是職工食堂，輪班休息的時候可以去那兒吃飯。”
他指了指窗臺不遠處，沈聲道。
劉致寧看了眼，隨即將註意力放到他身上：從見面到現在，這男人幾乎連笑都沒有笑過，語氣也不溫不火，難不成自己真是給他太差的印象？
跟他轉了兩圈，很快就到了午休時間，她主動提議：“師兄，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吧？”
“隨便你。”他脫下白大褂，一邊將口罩扯下，漫不經心地扔到一旁。
“但我可不會請你吃飯。”
見他語氣好像稍稍放松了點，劉致寧咧開嘴角，漂亮的笑容讓人無法移開雙目：“沒事兒，大不了我請你吃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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日常行頭的向之衡比工作狀態下多了點隨意，只不過走在路上的時候，他一直低頭玩著手機，好像當她這個人不存在一般。
“在跟女朋友聊天？”王致寧醉翁之意不在酒地問了一句。
他心不在焉：“沒女朋友。”
“不可能吧？”她背過手，走到他跟前，一邊往後退著，“你這種條件，怎麽可能沒女朋友？”
向之衡擡眼看她，指尖一頓，動了動嘴角：“兄弟，看下路吧，你要撞樹上了。”
劉致寧驚呼一聲，趕忙回過頭，幸好及時，躲過了一場劫難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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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人吃飯之時也是少有交流，向之衡本就心情不好，這下被她弄得更是心煩意亂，所幸這時王裕拿著餐盤走過來救場。
“向哥，之前你給我的那份資料好像被人整丟了，你那兒還有備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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